《嫌疑人X的献身》里有句话:
“有的人只要好好活着,就足以拯救另一个人。”
我觉得这话改改也成立:
“有些东西只要可能存在,就足以拯救一个人。”
如果说一个人爱做梦,人们往往觉得那是不成熟的表现,其实“做梦”最大的用处,就是拯救。
梦是念想,是盼头。念想是很顽强的东西,能支撑一个人跨越很多阻碍。念念不忘,必有回响。
在今敏的动画电影《千年女优》中,千代子一生只专注做一个梦,关于追逐的梦,而这个梦也拯救了她的一生。只要想到一心追寻的人在世上的某个地方生活着,她什么都做得到。
这位传奇影视巨星一生都在演同一类型的戏——追寻。从和平到战争,从战争到和平,千山万水,沧海桑田,物是人非,世事皆变,唯一不变的是她寻找爱人的心。
“我演电影只是为了找他,我才不在乎电影呢。”
千代子的演艺生涯横跨了整个日本二战史,演艺经历横跨整个日本古今史,“寻找”是她生命中永恒的主题。千代子总是在奔跑,哪怕前方一片模糊,她也深信那个人就在迷雾尽头等待她。只为一次邂逅,她从未停下奔跑的脚步。
每每说起她要追寻的人,千代子脸上总是充满光彩,直到有一天,一位学生好奇问起那人的模样。
“我是那么爱他,如今却连他的样子都记不得了。”
我想是从那一刻起,千代子开始意识到,或许终其一生,她都不太可能找到那个人了,即使找到那个人,他们也不再是曾经的模样。
“即使再见到他,我也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小女孩了。”
看《千年女优》很难不流泪,也很难说清是为什么流泪,是因为伤感,还是因为幸福。或者说是一种伤感的幸福也不为过。
千代子的一生虽有遗憾,但从临终告白看来,她内心深处是快乐的,追逐的过程远比结果更让她感到幸福。尽管如此,我依然感到些许伤心,正如一首歌所唱:
我用所有报答爱,你却不回来
这是一种“越过山丘,才发现无人等候”的失望。
寻找你的过程中,我的确得到了更多美好的东西,除了你。可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遗憾的呢。毕竟最初的我最想要的只有你,仅此而已。
这个“你”,可能是一个人,可能是一个梦,可能是一份情怀,可能是一份纯真,可以是任何东西。“你”是戈多。等待你,追寻你,就是我的一生。
我想对导演今敏来说,他的一生也在追寻着属于他的戈多,可能是电影艺术,又或者是其他不为人知的东西。无论怎样,追寻这个过程,远比结果珍贵百倍。这大概就是今敏想通过《千年女优》传达的东西。正如千代子临终前的内心独白:
“我更喜欢那个追逐着他的自己。”